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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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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肖耀祖不想让法院拍卖流金世界裙楼,用专业术语来,是想改强制拍卖为任意拍卖。

    强制拍卖是指有关国家机关依照法律的规定,将被查封、扣押、冻结的财产强制予以拍卖的行为,不以被执行人的意志为转移。在这种情况下,肖耀祖是否同意,不影响拍卖的进行。在变现之前,流金世界裙楼的产权虽然仍然归属于肖氏兄弟的公司,但他们对财产的处分权受到了限制。

    如果是任意拍卖,肖耀祖的权力可就大了,是否拍卖、由谁拍卖,完全可以由肖耀祖自主、自由决定。

    肖耀祖自己其实也很清楚,他不可能将强制拍卖完全改成任意拍卖,那样的话,等于法院对查封的标的物失去了控制,也等于前面的判决、信达资产公司的申请执行,都被悬空或推翻,谁有这么大的能耐?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?他只能退而求其次,求得法院和申请执行人的同意,给他一时间,让他先把已查封的流金世界裙楼卖掉,再用变现的钱,偿还信达资产公司的债务。i5a}56i

    要做到这一也不容易,必须同时具备两个条件,第一,得法院同意。法院拍卖被查封的财产的目的,就是为了能让被执行人偿还债务,拍卖只是最后的手段,在这之前只要你能把钱还了,完全可以不动你的财产。当然,这得有时间限制,不可能光凭你一句话就让你无限制地拖延时间;其次,你自己要卖被查封的财产也可以,但整个交易程序得由法院掌控,尤其是成交款,必须由法院控制,以确保资产不被流失;从操作性来讲也是,谁敢买被法院查封的财产?如果没有法院的裁定,买家便办不了产权过户手续。

    第二,得作为申请执行人的信达资产公司同意,否则,明明可以通过强制拍卖就可以实现的合法权益,为什么要放弃?除非另外一种方式能够多、快、好、省。何谓多?就是使债权人实现利益最大化;何谓快?就是节约时间,减少环节;何谓好?就是双方协商解决问题,而不致于搞得针尖对麦芒;何谓省?就是节约成本。即使这样,信达资产公司也会要求法院参与和主持,以使在实施的整个过程中,一直受法律保护,从而绝对安全。

    肖耀祖很急切,早早地就把给柳絮和陈一达公司的委托书打印好了,故意在他们两个面前晃了晃,却迟迟不肯签字盖章。按照他自己的法,他这是向两位表态,他不会再选择别的拍卖公司,他不签字盖章,是因为如果不能得到法院和信达资产公司的同意,只会变成他自己一个人瞎起哄,剃头担子一头热,没用。

    柳絮和陈一达这会儿等于上了同一条船,便经常打电话通气,知道肖耀祖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。不过,对此柳絮和陈一达倒也能够理解,肖耀祖这样做,其实是在试探他俩,想看看他俩对法院和信达资产公司到底有多大的影响力,同时也等于把球踢给了他们两个:想早拿到业务,就早把跟法院和信达资产公司的关系理顺。

    柳絮和陈一达很自然地分了工。

    柳絮跟贺桐一起到白鹤湖高尔夫球场打完球之后,并没有散场,大家一起去了一个名叫樱花之谷的地方,那里据是一个曾在日本做过“妈妈桑”的女人投资开发的,不仅漫山遍野栽的都是樱花树,尤以温泉闻名遐迩。跟打球一样,仍然是鲍高d潮负责埋单。

    两男两女,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,贺桐和柳絮是什么关系。柳絮有奇怪,不理解贺桐这次为什么不避嫌,她因此更加加深了自己的判断——贺桐跟两个律师的关系,已经非同一般。

    很自然的,四个人分成了两对。一开始邱雨辰和柳絮还有些牵扯,一些女人之间的体己话,慢慢地,她就把柳絮完全地交给了贺桐。这样看来,邱雨辰也应该知道她跟贺桐的关系,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跟何其乐去。其实,柳絮这种考虑完全是多余的。何其乐知道了又怎么样?不知道又怎么样?俗语,一个成功的男人后面肯定有一个优秀的女人,一个成功的女人上面肯定有一群优秀的男人。何其乐又不是傻子,他要是以为像柳絮这么出众的女人,一方面在生意场上混,一方面还能守身如玉,那未免也太天真了。再了,她就是想守身如玉,又是为谁而守呢?

    柳絮进而想,邱雨辰也是在外面混的,也很漂亮也很出众,不知道何其乐对她放心不放心。女人都有好奇心,柳絮在内心里偷偷考量过她跟鲍律师之间的关系,却没能看出什么名堂,她便默默地替何其乐庆幸和祝福。

    樱花之谷温泉休闲中心刚开发出来不久,目前处在试营业阶段,外地的客人不是很多,邱雨辰借口白天打球太累了,泡了个澡,便进了按摩房。鲍律师原本跟这里的女老板认识,被她叫去洗鱼浴了。这是他们这里的特色项目,据温泉池里养了数百条三四寸长的鱼,人泡在里面,那些没有牙齿的鱼会特别亲密地围绕在你周围,对你“亲亲啃啃”,啄食你浑身老化的皮质、细菌和毛孔排出的体内垃圾和毒素,你会有一种被那些水中技师轻微攻击的呵痒式的快感。

    剩下贺桐和柳絮,先是到大池子里泡了泡,然后一间一间地在围着池子建造的木屋里穿来钻去,体验各种中药浴,他们之间的谈话,因此而显得断断续续,却也很融洽。

    贺桐似乎很关心柳絮和曹洪波见面的情况,一天之内居然两次提到他。

    柳絮心里好笑,又不是捉奸在床,你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梆子的,能问出个什么名堂呢?你不会真的那么心眼吧?

    刚才在车上时,柳絮便打定了主意,与其闪烁其词,还不如就事论事,把最重要的内容贪污了,把在h城一起和肖耀祖见面的情况,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他。肖耀祖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,正好听听贺桐的意见。再了,要把这件事办成,曹洪波和贺桐,是她怎么绕也绕不过去的两个男人。

    贺桐却不是一个容易被敷衍的人,他从柳絮简单的描述中,一下子就找出了破绽。他问柳絮,和肖耀祖见面的地干吗放在h市?柳絮老老实实地告诉他,都是曹洪波的安排,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。贺桐是吗?马上又换上了一副很理解的表情,边头边,我也想这应该是他的主意。到这里贺桐戛然而止,却俯视着柳絮,好像要从她脸上读出什么文章来。

    柳絮心里多少有些忐忑,她知道自己这会儿不能随便话,否则,只会言多必失,或越描越黑。在这么关键的时刻,她不能冒一丝一毫让贺桐不高兴的风险。

    幸好贺桐很快转移了话题。

    让柳絮没有想到的是,贺桐再一次谈到了狗。

    贺桐出来的话已经与刚才的话题完全不搭界了,使用的语气有像赵忠祥解的《动物世界》,他:“爱斯基摩人生活在一年四季冰封雪冻的北极,狗是他们的生活伴侣,也是他们惟一的运载工具——雪橇的动力。怎样才能让狗多拉快跑,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爱斯基摩人的办法可真叫绝,他们把雪橇狗分成两个层次:领狗和力狗。领狗只有一条,力狗却是一群。领狗拥有很多特权,不仅吃好的,睡好的,还从来不挨鞭子。力狗的待遇可就差多了,大家一起抢着吃,还经常吃不饱,狗舍也差,拉雪橇的时侯,只要跑得稍微慢了一,主人的鞭子就会准确无误地落在身上。力狗充满了对领狗的仇恨,往往借拉雪橇的机会,恨不得一起朝领狗下手,把它咬烂撕碎。然而,爱斯基摩人决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,他们的办法又简单又聪明,就是让领狗的缰绳永远比力狗的长一条半身子……你想那会是一种什么情景?”

    柳絮一笑,摇了摇头。她做出来的样子,好像还沉迷在贺桐磁性的声音里似的。柳絮觉得贺桐这个人跟一般的人不一样,在他面前,她总是不能完全放松和放开,他也似乎总是想让别人去揣摩他的话。柳絮采取的策略却是以不变应万变,尽量不在他面前表现自己的机灵。

    一群力狗拼命地往前跑,为的是去撕咬前面那条领狗的尾巴或者后腿。结果呢?飞奔的雪橇完全被力狗拉动,领狗不需要出一力,它惟一要做的,就是保持和力狗的距离。

    可是,贺桐干吗要这个故事?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?

    柳絮还不能不接贺桐的茬,她想了想,:“爱斯基摩人挺残酷的,他们利用狗之间的矛盾达到自己的目的。”

    贺桐:“你怎么会这样想?不过,你这种法也挺有意思的。你知道吗?其实人跟狗差不多,都想当领狗,不想当力狗。”

    柳絮:“这可能是你们男人的想法吧?想当官,而且想当正职。”

    贺桐忍不住哈哈大笑,但笑声很短促,刚冒了一个头,就被自己咽了回去。

    柳絮怕冷场,就:“上次我送了一条萨摩耶给雨辰,那也是雪橇犬吗?”

    贺桐:“是,此外还有哈士奇、阿拉斯加。这些狗在当地很普通的,在咱们这儿,却被那些商贩炒到了天价。

    柳絮:“听了你的故事,我不知道还会不会喜欢萨摩耶,可是,它真的很漂亮,它的毛白得像雪一样。”

    贺桐轻轻地笑了笑,:“不是我的故事,是我讲的狗故事。”他伸出手,在柳絮的胳膊上轻轻地捏了捏,好像是对她错话的惩罚。

    柳絮吐了吐舌头,觉得时机到了,她把贺桐那只已经放下了的手拉住,握了握,仰起脸望着他,:“流金世界可不可以暂时不拍卖?”

    “怎么,肖耀祖那儿的工作还没有做好呀?”贺桐关切地反问,另外一只手也行动起来,把柳絮的手包在中间。

    “肖耀祖想自己卖。”

    “你怎么会替他当客呢?如果不由法院委托拍卖,不就没你们公司什么事了吗?”

    “如果法院同意由他来卖的话,他可能也还是会委托我们公司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他可能想拥有更大的控制权吧。”

    “那么你呢?离开了司法委托的大平台,你能掌控肖耀祖吗?”

    “嗯,这里还有一个跟他进一步衔接的问题,不过,我是这样想的,如果拍卖委托不是由法院下,而是由肖耀祖下,那么,贺哥帮我就帮在了暗处,谁也不了我们的闲话。”

    贺桐抓着柳絮的手,把它放到嘴唇边轻轻地碰了碰,:“有人闲话了吗?你都听到了什么?”

    柳絮就怕贺桐误会,连忙摇了摇头,:“倒是没有。可是……这种事情还是要尽量避免才好,你是不是?”

    贺桐轻声一笑,并不回答柳絮的问题,他:“肖耀祖这样做,归根结底还是想绕过法院,当然,他是绕不过去的。他没有别的选择,只有乖乖配合。他想自己卖,也不是不可以,不过,这首先得信达资产公司同意才行呀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会让信达资产公司同意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?你我们指的是谁呀?你跟伍扬很熟吗?”

    “还有另外一家拍卖公司一起做这件事,他们跟伍扬的关系很铁。”

    “这听起来像个阴谋似的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阴谋是阳谋,法院可以控制成交款,而且,不管最后的买家是谁,以后办理解封手续、下确权裁定,还是法院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你的法很专业哩,那么,曹洪波是什么意见呢?”

    “我还没和他这件事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?”

    “是。我想知道,你觉得怎么样呢?”

    “要不然,你先和曹洪波吧。”

    “由他来向你汇报,在这之前,你并不知道这件事,对吧?”

    “这样效果会不会更好一些?”

    “应该是。另外,那个肖耀祖想和你见个面。”

    “就他一个人吧?”

    “我陪他来,行吗?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,我一般不跟当事人见面的。不过,肖耀祖是个例外,你知道为什么吗?”

    柳絮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“傻瓜,因为为了你的事可以破一次例呀。不过,这个肖耀祖不知道嘴巴臭不臭?”贺桐把掌心里柳絮的手揉了揉,。

    “他如果到外面乱,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?另外,我也可以特别提醒提醒他一下,你呢?”柳絮试探着。

    “那倒没必要,反而搞得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。再了,我也就最多和他一起吃餐饭,具体的事,饭桌上不要谈。你们先去找曹洪波,看他怎么。”

    “这样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柳絮心想,贺桐和曹洪波两个人有意思,碰到什么事情总是你推我,我推你。不过,柳絮对此也能理解,贺桐要帮她,如果越过曹洪波,不仅不符合由下至上的报批程序,还有可能引起曹洪波对他们两个人关系的疑心。同样,如果曹洪波当着柳絮的面轻易表态,又怕在贺桐那里通不过,失了面子。

    夜渐深,一阵凉风掠过,让柳絮一个激灵,不由自主地把手从贺桐手里抽出来,抱紧了自己的身子。

    贺桐关切地问:“怎么啦,是不是有冷?要不然,我们回房间去吧?”

    柳絮看一眼贺桐,了头。

    几个月前,省高院应信达资产公司的要求,早就要对流金世界一至四层裙楼进行评估拍卖,后来也是柳絮找了贺桐,才让拍卖程序暂缓启动,但评估的事一直没停,现在的评估报告总算出来了。

    当天晚上,曹洪波便约了柳絮,并把一份评估报告的复印件交给了她。

    曹洪波:“按程序,这份报告要返回给执行案子的双方当事人征询异议。你肖耀祖自己想卖,他给你们下委托没有?”

    柳絮:“八字还没一撇的事,他能下委托吗?再了,到了下委托的时候,你能不知道?那不等于架空你们法院吗?肖耀祖有这个胆儿吗?有这个能耐吗?”

    曹洪波笑笑,没有跟柳絮争论,因为这是明摆着的事,用不着争论。

    柳絮心里着急却可以理解。肖耀祖光打雷不下雨,委托的事也就一句话放那儿搁着,迟迟不见进一步的动作。应他的要求,柳絮还安排他和贺桐见过了一面。餐桌上大家什么也没,但贺桐和柳絮的关系,肖耀祖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。那次吃饭只有他们三个人参加,肖耀祖特意为贺桐准备了一罐台湾产的冻乌龙,贺桐顺手就转赠给了柳絮,席间柳絮替他夹菜,用的也不是公筷,而是她自己的筷子,贺桐理所当然地接受了,并没有过多的客套。因为柳絮事先给肖耀祖打了招呼,所以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没谈案子,只在分手告别的时侯,贺桐像很随便似的跟肖耀祖,今后如果有什么事要找他,可以先跟柳絮。那次是肖耀祖和柳絮一起送贺桐回的家,回来的路上肖耀祖发了句感慨,陈一达和伍扬要有柳总和贺院长的关系,就好了。柳絮当时也就谦虚地笑了笑,并没有什么。

    柳絮心里明白,如果陈一达在伍扬那儿遇到了困难,肖耀祖那边就不可能有进一步的动作。尽管这样,这份评估报告出来得还是非常及时,作为合作伙伴,柳絮不可能直接去逼陈一达,但她可以拿着法院给她的东西在肖耀祖面前摆摆谱,意思很明确:你老人家下委托的事不能再拖了,你得赶紧问问陈一达他那边到底怎么搞的,否则,省高院那边不可能无限期地等下去。

    曹洪波:“有些话你可以直接跟他,就法院结案有时间限制,不能老等他,围着他的指挥棒转。”

第十六章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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